读书

散帙有佳趣，俗人那得知。

醉乡非为酒，坐隐不关棋。

几净幽怀惬，窗明老眼宜。

一生无用处，又把教群儿。

读书四更灯欲尽，胸中太华蟠千仞。

仰呼青天那得闻，穷到白头犹自信。

策名委质本为国，岂但空取黄金印。

故都即今不忍说，空宫夜夜飞秋磷。

士初许身辈稷契，岁晚所立惭廉蔺。

正看愤切诡成功，已复雍容托观衅。

虽然知人要未易，讵可例轻天下士。

君不见长松卧壑困风霜，时来屹立扶明堂。

忆昔年少时，把卷惟引睡。

惰游过日月，自咎辄涕泗。

老来百事废，却觉书多味。

岂惟时有得，圣域可坐致。

譬如入武库，惝恍不暇视。

浅陋安能名，出门但惊喟。

天球及河图，千古所共秘。

幸今发其藏，虽老敢自弃。

窗明晴日小楼居，静坐闲翻案上书。

理路渐通文向熟，试将回向此心初。

远遁江湖上，端居风雨中。

纸新窗正白，炉暖火通红。

签帙方重整，声形且细穷。

扶衰倘未死，更破十年功。

莫从有字句处读，劝君须读无字书。

世上俗儒宁解此，拖姜转土注虫鱼。

束发论交一世豪，暮年憔悴困蓬蒿。

文辞博士书驴券，职事参军判马曹。

病里犹须看周易，醉中亦复读离骚。

若为可奈功名念，试觅并州快剪刀。

稽古衰犹力，翻书夜达晨。

思人频掩卷，感事忽沾巾。

世阅几春梦，身今一老民。

忍穷端已惯，蔬食又经旬。

读书虽苦亦何知，仕宦纷纷强此时。

旧学望君真短短，新诗爱我已枝枝。

清生野槛晨风远，暖度山窗昼日迟。

出处从今能自卜，不庸蓍蔡已无疑。

弃日玩缣缃，虚轩昼复长。

悦心惟礼义，惕虑验兴亡。

理窟人应晰，言筌圣岂藏。

允惟三五治，返已益惭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