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鹅

夜宿峰顶寺，举手扪星辰。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银烛高烧照不眠，呼儿饮马啜清泉。

寒砧万户月如水，塞雁一声霜满天。

金缕款歌来枕上，银瓶索酒到亭前。

明朝走马燕山道，赢得红楼说少年。

南去北来休便休，白蘋吹尽楚江秋。

道人不是悲秋客，一任晚山相对愁。

溪岚漠漠树重重，水槛山窗次第逢。

晚叶尚开红踯躅，秋芳初结白芙蓉。

声来枕上千年鹤，影落杯中五老峰。

更愧殷勤留客意，鱼香饭细酒香浓。

一团茅草乱蓬蓬，蓦地烧天蓦地空。

争似满炉煨榾柮，慢腾腾地暖烘烘。

家随兵尽屋空存，税额宁空减一分。

衣食旋营犹可过，赋输长急不堪闻。

蚕无夏织桑充寨，田废春耕犊劳军。

如此数州谁会得，杀民将尽更邀勋。

碧水丹山映杖藜，夕阳犹在小桥西。

微吟不道惊溪鸟，飞入乱云深处啼。

暮景千山雪，春寒百尺楼。

独登还独下，谁会我悠悠。

人皆以孔子为大圣，吾亦以为大圣；皆以老、佛为异端，吾亦以为异端。人人非真知大圣与异端也，以所闻于父师之教者熟也；父师非真知大圣与异端也，以所闻于儒先之教者熟也；儒先亦非真知大圣与异端也，以孔子有是言也。其曰：“圣则吾不能”，是居谦也。其曰“攻乎异端”，是必为老与佛也。

儒先亿度而言之，父师沿袭而诵之，小子矇聋而听之。万口一词，不可破也；千年一律，不自知也。不曰“徒诵其言”，而曰“己知其人”；不曰“强不知以为知”，而曰“知之为知之”。至今日，虽有目，无所用矣。

余何人也，敢谓有目？亦从众耳。既从而圣之，亦从众而事之，是故吾从众事孔子于芝佛之院。

瀛洲西望沃洲山，山在平湖缥缈间。

常说使君千里马，至今龙迹尚堪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