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终诗四首·其四

钟鼎山林都是梦，人间宠辱休惊。只消闲处过平生：酒杯秋吸露，诗句夜裁冰。

记取小窗风雨夜，对床灯火多情。问谁千里伴君行？晓山眉样翠，秋水镜般明。

白头风雪上长安，短褐疲驴帽带宽。

辜负故园梅树好，南枝开放北枝寒。

别后闲情何所寄，初莺早雁相思。如今憔悴异当时，飘零心事，残月落花知。

生小不知江上路，分明却到梁溪。匆匆刚欲话分携，香消梦冷，窗白一声鸡。

临江之人，畋得麋麑，畜之。入门，群犬垂涎，扬尾皆来。其人怒。怛之。自是日抱就犬，习示之，使勿动，稍使与之戏。

积久，犬皆如人意。麋麑稍大，忘己之麋也，以为犬良我友，抵触偃仆，益狎。犬畏主人，与之俯仰甚善，然时啖其舌。

三年，麋出门，见外犬在道甚众，走欲与为戏。外犬见而喜且怒，共杀食之，狼藉道上。麋至死不悟。

生在阳间有散场，死归地府也何妨。

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漂流在异乡。

浅浅余寒春半，雪消蕙草初长。烟迷柳岸旧池塘。风吹梅蕊闹，雨细杏花香。

月堕枝头欢意，从前虚梦高唐，觉来何处放思量。如今不是梦，真个到伊行。

试问梅花何处好，与君藉草携壶。西园清夜片尘无。一天云破碎，两树玉扶疏。

谁擫昭华吹古调，散花便满衣裾。只疑幽梦在清都。星稀河影转，霜重月华孤。

烟柳疏疏人悄悄，画楼风外吹笙。倚栏闻唤小红声。熏香临欲睡，玉漏已三更。

坐待不来来又去，一方明月中庭。粉墙东畔小桥横。起来花影下，扇子扑飞萤。

千里长安名利客，轻离轻散寻常。难禁三月好风光。满阶芳草绿，一片杏花香。

记得年时临上马，看人眼泪汪汪。如今不忍更思量。恨无千日酒，空断九回肠。

独客单衾谁念我，晓来凉雨飕飕。缄书欲寄又还休，个侬憔悴，禁得更添愁。

曾记年年三月病，而今病向深秋。庐龙风景白人头，药炉烟里，支枕听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