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亥夏同陈率庵夜泊蓉湖听雨二首·其二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冷烟轻澹傍衰丛，此夕秦淮驻断蓬。

栖雁远惊沽酒火，乱鸦高避落帆风。

地销王气波声急，山带秋阴树影空。

六代精灵人不见，思量应在月明中。

腰间羽箭久凋零，太息燕然未勒铭。

老子犹堪绝大漠，诸君何至泣新亭。

一身报国有万死，双鬓向人无再青。

记取江湖泊船处，卧闻新雁落寒汀。

破庙神横斜，败垣屋倾圾。

鹑衣暮灌园，鸠面晴覆笠。

自古有穷乡，胡然曰新集。

并缆结两舟，当河排短楫。

童仆更不眠，秉烛防盗贼。

云暗木门城，鬼啸砖河驿。

惭愧绿林豪，辱顾空囊客。

风水一激薄，呼讯交相迫。

我方伸足眠，杳杳东方白。

凄然风景正孤清，忽忆当年问水情。

半夜吴舠劳玉指，梅花零落秀州城。

樱桃湖里月如霜，偏照征人寸断肠。

醉里不知家尚远，梦回忽觉路初长。

系缆荒山下，挑灯细雨前。

客心共流水，摇荡不成眠。

能以风流和友声，转于峭独见交情。

即看涕唾千金重，不分头颅片羽轻。

柳市莺花悲侠少，兔园膏火泣书生。

帷堂一哭知多少，谁把深心仔细评。

新月何曾展画帏，便教星斗避寒辉。

思量自在天公最，昨日峰头有雪飞。

溪灵觅罅吹滩声，削木刺波舟逆行。

问津候馆得丰乐，回首洞天无玉清。

愁看迮缆叠石子，快是隔篷眠水晶。

儿曹灯间动喜色，甑有滑白长腰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