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门秋月十五首·其八

碧落桂含姿，清秋是素期。

一年逢好夜，万里见明时。

绝域行应久，高城下更迟。

人间系情事，何处不相思。

珠箔珊珊挂玉钩，金梯轧轧倚红楼。

桂摇团影上层汉，桐坠疏阴才半秋。

万顷玉田和露白，一环瑶水带霜流。

何人独向绣帏泣，烛泪淋漓香篆幽。

溪山四时好，秋夜气更清。

月色终岁佳，秋天光愈明。

此意孰能写，惟有丝桐声。

一弹山在眼，再弹溪在目。

溪静水粼粼，山遥峰矗矗。

慢声生旷怀，幽韵蕴高躅。

或如临大壑，松风卷波涛。

或如坐深岩，石泉鸣琼瑶。

或如邻古寺，云外吼蒲牢。

阴崖转长林，仄径凌绝巘。

天风缥缈回，泛声三数点。

夜深露叶光，水天交飐闪。

如观荆浩图，如读谢庄赋。

年衰倦登临，体弱愁风露。

间窗时一挥，悠然惬心素。

孤枕夜何永，破窗秋已寒。

雨声冲梦断，霜气袭衣单。

利剑摧锋锷，苍鹯缩羽翰。

平生冲斗气，变作泪汍澜。

噫余瘦削不成影，见汝盈盈在上头。

一世闺人齐下拜，八方园实竞前投。

移镫读曲行行怨，倚杖看云片片愁。

病久可胜寒彻骨，颓然掩袂若为秋。

楼外楼前夜却寒，不胜狼藉此杯盘。

男儿四海多离合，都与嫦娥对面看。

片月分明属片鳞，天边何处别疏亲。

磨成破镜为圆镜，照见今人失古人。

指上不堪存幻见，空中无可着纤尘。

老僧老眼常如此，一度逢秋一度新。

哉生西宇照东山，潇洒惟秋月亦閒。

我向泬寥飞逸兴，秋声秋色了无关。

莲堂夜静秋气清，翻经坐对山月明。

流光满地如走汞，南飞绕树鸟鹊惊。

去年见月归故里，今年见月留客邸。

阴晴圆缺许谁知，天香桂子凉风起。

离合天为限，交游思许深。

秋声行木秒，月色到庭心。

老大消残局，亏成托素琴。

小山丛桂在，咫尺绝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