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海秋怀九首·其二

策策桐叶风，蒙蒙菊花雨。

空堂一灯青，幽壁百虫语。

嗟余岂愿仕，老病归无所。

屈指计岁年，强半堕羁旅。

荷戈北戍秦，挂席西适楚。

名惭垂竹帛，文不谐律吕。

所馀惟一死，忍复类儿女。

金丹或可成，青霄渺轻举。

詈言不见血，杀人何纷纷。

声如穷家犬，吠窦何訚訚。

詈痛幽鬼哭，詈侵黄金贫。

言词岂用多，憔悴在一闻。

古詈舌不死，至今书云云。

今人咏古书，善恶宜自分。

秦火不爇舌，秦火空蓺文。

所以詈更生，至今横絪缊。

秋风不肯来，如挽弓百斤。

忽然径排户，态度殊不文。

方深裘褐忧，暮雨低行云。

焚香快熟睡，梦破尚微曛。

馥馥秋坂兰，颜色难久好。

疏疏篱豆花，争妍苦不早。

孤根互相倚，誓以终始保。

严霜户外催，畏威两俱槁。

生质本柔脆，零落勿复道。

漫漫秋夜长，夜长不能寐。

抱琴出中庭，月影落在地。

一弹复再弹，声澹趣亦至。

谁家筝笛声，纷纷乱人思。

音响何急促，忽忽无古意。

嗟哉钟仪心，千古独憔悴。

落日孤村静，凄风一笛秋。

寸心灰欲死，双鬓雪添愁。

未报中原复，应烦肉食谋。

独惭苏季子，计拙敝貂裘。

拭目看秋云，洗耳听秋雨。

晴刈东皋禾，冷衣南山苧。

长安名利途，屏迹不吾与。

惟有金华峰，相看澹无语。

市朝富危机，匹夫死冯河。

何如狎鸥子，烟雨同一波。

行藏各有趣，不在相诋诃。

我师陋巷人，千古冠四科。

抱衅久羸瘠，兀若槁木枝。

别离故作恶，未别意已悽。

况此清商时，木落水潦归。

舣舟话心曲，未了舟欲移。

借问何匆匆，直恐违官期。

念此登临意，何止骚人悲。

子行不可留，子鬓殊未衰。

痛饮置人事，江上鲈鱼肥。

信陵事结客，都市万夫倾。

心感国士遇，令人忆侯生。

丈夫重知己，百折敢言轻。

报德不在大，何用小节名。

古道日已远，素怀存其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