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楚茨

《小雅·楚茨》是中国古代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中的一首诗。这是周王祭祖祀神的乐歌。全诗六章，每章十二句，描写了祭祀的全过程，从稼穑言起，由垦荒到丰收，由丰收而祭祀，从祭前的准备一直写到祭后的宴乐，详细展现了周代祭祀的仪制风貌。此诗有序曲，有乐章主体，有尾声，脉络清晰又完整和谐，结构严谨，风格典雅，宛如一首庄严的交响乐。

此诗当是一首周王祭祖祀神的乐歌。《毛诗序》称此诗：“刺幽王也。政烦赋重，田莱多荒，饥馑降丧，民卒流亡，祭祀不飨，故君子思古焉。”朱熹在《诗序辨说》里指出：“自此至《车舝》凡十篇，似出一手，辞气和平，称述详雅，无风刺之意。《序》以在变雅中，故皆以为伤今思古之作。《诗》固有如此者，然不应十篇相属，绝无一言以见其为衰世之意也。”朱熹的这段议论得到了后世不少学者的赞同。

至于祭祀者的身分，朱熹则以为是卿大夫，他在《诗集传》中指出：“此诗述公卿有田禄者力于农事，以奉其宗庙之祭。”后世学者多不同意朱熹之说，以为祭祀者当为周王。如范家相《诗渖》云：“按《左传》引‘我疆我理’二句，明云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而布其利，则非公卿可知。《周礼·钟师》云：尸出入奏《肆夏》。又《左传》：金奏《肆夏》之三。诗曰：‘鼓钟送尸’。是金奏《肆夏》也，公卿焉得用之？《郊特牲》曰：大夫之奏《肆夏》，由赵文子始也。如以为公卿大夫之诗，则仍是衰世之音矣。”胡承珙《毛诗后笺》云：“《集传》公卿之说，不独初祭求神、鼓钟送尸非公卿所有；即如絜牛骍牡之牲、君妇诸宰之号、奏寝之乐、燕毛之礼、千仓万箱之入、四方八蜡之祭，皆非公卿所宜有也。”

不过，今人论诗者也并不泥定此诗为写周王祭祀。郭沫若在《青铜时代》中论及此诗时说：“这首诗，在年代上比较更晚，祭神的仪节和《少牢馈食礼》相近。彼礼，郑玄云‘诸侯之卿大夫祭其祖祢于庙之礼’，虽不一定就是这样，但足见其礼节之晚。主祭者的‘孝孙’可能是周王，可能是那一国的诸侯，也可能是卿大夫。在春秋末年鲁之三家已用‘雍彻’，季氏已用‘八佾舞于庭’，天子诸侯卿大夫的仪式并没有什么区别了。”（《由周代农事诗论到周代社会》）又陈子展云：“我们以为《楚茨》《信南山）《甫田》《大田》可能是西周初年王室也就是大奴隶主一家举行宗庙方社田祖等祭祀所用的诗乐。诗里称我，我孝孙，像是周王自称；诗里称尔，尔孝孙，像是诗人称周王。我以为此诗非孝孙自作，当是史巫尸祝之流所作。”（《雅颂选译》）

翻译

田野里生长簇簇蒺藜，去清除这些带刺荆棘。为什么自古就这样做？因为要种植高粱小米。我们的小米长得茂盛，高粱在地里排得整齐。粮食堆满我们的谷仓，囤里也装得严实紧密。用它们做成美酒佳肴，作对列祖列宗的献祭。请他们前来享用祭品，赐我们宏福无与伦比。

我们步趋有节神端庄，把那些牛羊涮洗清爽，拿去奉献冬烝和秋尝。有人宰割又有人烹煮，有人分盛有人捧献上。司仪先祭于庙门之内，那仪式隆重而又辉煌。祖宗大驾光临来享用，神灵将它们一一品尝。孝孙一定能获得福分，赐予的福分宏大无量，赖神灵保佑万寿无疆！

掌膳的厨师谨慎麻利，盛肉的铜器硕大无比，有人烧肉又有人烤炙。主妇怀敬畏举止有仪，盘盏中食品多么丰盛，席上则是那宾客济济。主客间敬酒酬答来往，举动合规矩彬彬有礼，谈笑有分寸合乎时宜。祖宗的神祇大驾光临，赐福回报子孙的心意，万寿无疆宏福与天齐！

祭祀中我们极其恭谨，因而礼仪周全没毛病。于是司仪向大家致辞，赐福给主祭孝子贤孙。上供的祭品美味芬芳，神灵很喜欢又吃又饮，要赐给你众多的福分。祭祀遵法度按期举行，态度恭敬而举止敏捷，庄严隆重又小心谨慎。因而永赐你极大福分，成万成亿绵长无穷尽！

各项仪式都已经完成，钟鼓之乐正准备奏鸣。孝孙也回到原来位置，司仪致辞向大家宣称：神灵都已喝得醉醺醺。神尸起身离开那神位，把钟鼓敲起送走神尸，祖宗神祇于是转回程。那边众厨师和主妇们，很快地撤去肴馔祭品。在场的诸位父老兄弟，一起来参加家族宴饮。

乐队移后堂演奏曲调，大伙享用祭后的酒肴。这些酒菜味道实在好，感谢神赐福莫再烦恼。大家都吃得酒足饭饱，叩头致谢有老老少少。神灵爱吃这美味佳肴，他们能让您长寿不老。祭祀十分顺利而圆满，赖主人尽心恪守孝道。愿子孙们莫荒废此礼，永远继承将福寿永葆！

注释

（1）茨：蒺藜，草本植物，有刺。

（2）楚楚：植物丛生貌。

（3）言：爱，于是。抽：除去，拔除。棘：刺，指蒺藜。

（4）与与：茂盛貌。

（5）翼翼：整齐貌。

（6）享：飨，上供，祭献。

（7）妥：安坐。侑：劝进酒食。

（8）介：借为匄（gài），求。景福：大福。

（9）维：同“唯”，只有。其：指主人。尽之：尽其礼仪，指主人完全遵守祭祀礼节。

（10）介：借为匄（gài），求。景福：大福。

（11）剥：宰割支解。亨（pēng）：同“烹”，烧煮。

（12）肆：陈列，指将祭肉盛于鼎俎中。将：捧着献上。

（13）祝：太祝，司祭礼的人。祊（bēng）：设祭的地方，在宗庙门内。

（14）孔：很。明：备，指仪式完备。

（15）皇：往。一说为彷徨，即神灵徘徊。

（16）神保：神灵，指祖先之灵。一说指降神之巫。飨：享受祭祀。

（17）孝孙：主祭之人。庆：福。

（18）介福：大福。

（19）神保：神灵，神的美称。格：至，来到。

（20）将：美好。

（21）孔：甚，很。惠：顺利。时：善，好。

（22）介：借为匄（gài），求。景福：大福。

（23）孔：很。明：备，指仪式完备。

（24）神保：神灵，指祖先之灵。一说指降神之巫。飨：享受祭祀。

（25）介福：大福。

（26）执：执掌。爨（cuàn）：炊，烧菜煮饭。踖（jí）踖：恭谨敏捷貌。

（27）君妇：主妇，此指天子、诸侯之妻。莫莫：恭谨。莫，一说勉也。

（28）豆：食器，形状为高脚盘。庶：众，多，此指豆内食品繁多。

（29）献：主人劝宾客饮酒。酬：宾客向主人回敬。

（30）卒：尽，完全。度：法度。

（31）获：得时，恰到好处。一说借为“矱（yuē）”，规矩。

（32）神保：神灵，神的美称。格：至，来到。

（33）攸：乃。酢（zuò）：报。

（34）孔：甚，很。惠：顺利。时：善，好。

（35）祝：太祝，司祭礼的人。祊（bēng）：设祭的地方，在宗庙门内。

（36）孔：很。明：备，指仪式完备。

（37）孝孙：主祭之人。庆：福。

（38）式：发语词。愆（qiān）：过失，差错。

（39）工祝：太祝。致告：代神致词，以告祭者。

（40）卜：给予。赐予。

（41）如：合。畿（jī）：借为期。式：法，制度。

（42）匡：正，端正。敕：通“饬”，严整。

（43）锡：赐。极：至，指最大的福气。

（44）时：是，一说训或。

（45）孔：甚，很。惠：顺利。时：善，好。

（46）言：爱，于是。抽：除去，拔除。棘：刺，指蒺藜。

（47）祝：太祝，司祭礼的人。祊（bēng）：设祭的地方，在宗庙门内。

（48）皇：往。一说为彷徨，即神灵徘徊。

（49）神保：神灵，指祖先之灵。一说指降神之巫。飨：享受祭祀。

（50）孝孙：主祭之人。庆：福。

（51）君妇：主妇，此指天子、诸侯之妻。莫莫：恭谨。莫，一说勉也。

（52）神保：神灵，神的美称。格：至，来到。

（53）工祝：太祝。致告：代神致词，以告祭者。

（54）戒：备，一说训告。

（55）徂位：指孝孙回到原位。

（56）具：俱，皆。止：语气词。

（57）皇尸：代表神祇受祭的人。皇：大，赞美之词。载：则，就。

（58）宰：膳夫，厨师。

（59）废：去。彻：通“撤”。废彻谓撤去祭品。不迟：不慢。

（60）诸父：伯父、叔父等长辈。兄弟：同姓之叔伯兄弟。

（61）备：尽，完全。言：语中助词。燕：通“宴”。燕私，祭祀之后在后殿宴饮同姓亲属。

（62）具：俱。入奏：进入后殿演奏。祭在宗庙前殿，祭后到后面的寝殿举行家族私宴。

（63）孔：很。明：备，指仪式完备。

（64）时：是，一说训或。

（65）具：俱，皆。止：语气词。

（66）具：俱。入奏：进入后殿演奏。祭在宗庙前殿，祭后到后面的寝殿举行家族私宴。

（67）将：美好。

（68）莫怨具庆：指参加宴会的人皆相庆贺而无怨词。

（69）小大：指尊卑长幼的各种人。稽（qǐ）首：跪拜礼，双膝跪下，叩头至地。一种最恭敬的礼节。

（70）考：老。寿考，长寿。

（71）孔：甚，很。惠：顺利。时：善，好。

（72）维：同“唯”，只有。其：指主人。尽之：尽其礼仪，指主人完全遵守祭祀礼节。

（73）替：废。引：延长。引之，长行此祭祀祖先之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