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堂五首·其一

天生龙湖，以待卓吾。

天生卓吾，乃在龙湖。

龙湖卓吾，其乐何如。

四时读书，不知其余。

读书伊何，会我者多。

一与心会，自笑自歌。

歌吟不已，继以呼呵。

恸哭呼呵，涕泗滂沱。

歌匪无因，书中有人。

我观其人，实获我心。

哭匪无因，空潭无人。

未见其人，实劳我心。

弃置莫读，束之高屋。

怡性养神，辍歌送哭。

何必读书，然后为乐。

乍闻此言，若悯不谷。

束书不观，吾何以欢。

怡性养神，正在此间。

世界何窄，方册何宽。

千圣万贤，与公何冤。

有身无家，有首无发。

死者是身，朽者是骨。

此独不朽，愿与偕殁。

倚啸丛中，声震林鹘。

歌哭相从，其乐无穷。

寸阴可惜，曷敢从容。

半窗寒雨夜深深，烧断兰膏一寸金。

莫笑十年尘壁上，也曾明破圣贤心。

忧来驱我行，困来驱我睡。

文章堆案头，时复一开视。

岂能皆通说，偶然聊适意。

骏马骤平途，里程何足计。

万象罗目前，忽为尘所昧。

虎豹贵搜猎，狐兔从委弃。

五鼎虽共珍，闻名岂知味。

均此一卷书，今日与昨异。

求名无欲速，要当毕斯世。

古人不为经，言动人偶记。

悲哉汉诸儒，白首闇文义。

欲采秾花可自由，春林多是不宜秋。

相如解作《长门赋》，竟遣文君怨白头。

溪山深隐处，一径渐通幽。

六合同吾宇，南州独此楼。

浮云连海动，河汉自天流。

高枕丹霞上，春风笑未休。

梅花乱发去年丛，春在梅花数点中。

总为孤高难得意，几番雨雨又风风。

知犯书淫病，谁违意所耽。

消閒商古事，采异佐清谭。

意得惊兼喜，思深苦并甘。

世间惟此物，多取不为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