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

鼓角缘边郡，川原欲夜时。

秋听殷地发，风散入云悲。

抱叶寒蝉静，归来独鸟迟。

万方声一概，吾道竟何之。

有车邻邻，有马白颠。未见君子，寺人之令。

阪有漆，隰有栗。既见君子，并坐鼓瑟。今者不乐，逝者其耋。

阪有桑，隰有杨。既见君子，并坐鼓簧。今者不乐，逝者其亡。

始出上西门，遥望秦氏庐。

秦氏有好女，自名为女休。

休年十四五，为宗行报仇。

左执白杨刃，右据宛鲁矛。

仇家便东南，仆僵秦女休。

女休西上山，上山四五里。

关吏呵问女休，女休前置辞：

平生为燕王妇，於今为诏狱囚。

平生衣参差，当今无领襦。

明知杀人当死，兄言怏怏弟言无道忧。

女休坚辞，为宗报仇死不疑。

杀人都市中，徼我都巷西。

丞卿罗列东向坐，女休凄凄曳梏前。

两徒夹我持刀，刀五尺馀。

刀未下，朣胧击鼓赦书下。

西门秦氏女，秀色如琼花。

手挥白杨刀，清昼杀仇家。

罗袖洒赤血，英声凌紫霞。

直上西山去，关吏相邀遮。

婿为燕国王，身被诏狱加。

犯刑若履虎，不畏落爪牙。

素颈未及断，摧眉伏泥沙。

金鸡忽放赦，大辟得宽赊。

何惭聂政姊，万古共惊嗟。

河清不可恃，人寿不可延。

顺风激靡草，富贵者称贤。

文籍虽满腹，不如一囊钱。

伊优北堂上，肮脏倚门边。

秦中岁云暮，大雪满皇州。

雪中退朝者，朱紫尽公侯。

贵有风雪兴，富无饥寒忧。

所营唯第宅，所务在追游。

朱轮车马客，红烛歌舞楼。

欢酣促密坐，醉暖脱重裘。

秋官为主人，廷尉居上头。

日中为乐饮，夜半不能休。

岂知阌乡狱，中有冻死囚！

秦州城北寺，胜迹隗嚣宫。

苔藓山门古，丹青野殿空。

月明垂叶露，云逐渡溪风。

清渭无情极，愁时独向东。

地僻秋将尽，山高客未归。

塞云多断续，边日少光辉。

警急烽常报，传闻檄屡飞。

西戎外甥国，何得迕天威。

州图领同谷，驿道出流沙。

降虏兼千帐，居人有万家。

马骄珠汗落，胡舞白蹄斜。

年少临洮子，西来亦自夸。

清歌且罢唱，红袂亦停舞。

赵叟抱五弦，宛转当胸抚。

大声粗若散，飒飒风和雨。

小声细欲绝，切切鬼神语。

又如鹊报喜，转作猿啼苦。

十指无定音，颠倒宫徵羽。

坐客闻此声，形神若无主。

行客闻此声，驻足不能举。

嗟嗟俗人耳，好今不好古。

所以绿窗琴，日日生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