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赠太傅》是一篇创作于北宋时期的散文,作者苏轼。1086年(宋哲宗元祐元年)旧历四月,王安石去世。当时司马光主张对王安石“尚宜优加厚礼”,因此追赠太傅称号。此时苏轼任中书舍人,负责起草了这则诰命。
苏轼在写此文时,是在经受新党压制多年后青云直上的时候,正值旧党当政,是作为旧党中的一员大吏而起草这份文件的,但他没有以旧党的口吻全盘否定王安石,而是公正地评价了王安石, [2] 对他的事业、学术、文章表现了高度的理解与推崇,反映了苏轼秉心至公和阔大的胸襟。
敕:朕式观古初,灼见天命。将有非常之大事,必生希世之异人。使其名高一时,学贯千载:智足以达其道,辩足以行其言;瑰玮之文,足以藻饰万物;卓绝之行,足以风动四方。用能于期岁之间,靡然变天下之俗。
具官王安石,少学孔孟,晚师瞿聃。罔罗六艺之遗文,断以己意;糠秕百家之陈迹,作新斯人。属熙宁之有为,冠群贤而首用。信任之笃,古今所无。方需功业之成,遽起山林之兴。浮云何有,脱屣如遗。屡争席于渔樵,不乱群于麋鹿。进退之美,雍容可观。
朕方临御之初,哀疚罔极。乃眷三朝之老,邈在大江之南。究观规摹,想见风采。岂谓告终之问,在予谅暗之中。胡不百年,为之一涕。於戏!死生用舍之际,孰能违天?赠赙哀荣之文,岂不在我!宠以师臣之位,蔚为儒者之光。庶几有知,服我休命。
《王安石赠太傅》是一篇创作于北宋时期的散文,作者苏轼。1086年(宋哲宗元祐元年)旧历四月,王安石去世。当时司马光主张对王安石“尚宜优加厚礼”,因此追赠太傅称号。此时苏轼任中书舍人,负责起草了这则诰命。
苏轼在写此文时,是在经受新党压制多年后青云直上的时候,正值旧党当政,是作为旧党中的一员大吏而起草这份文件的,但他没有以旧党的口吻全盘否定王安石,而是公正地评价了王安石, [2] 对他的事业、学术、文章表现了高度的理解与推崇,反映了苏轼秉心至公和阔大的胸襟。
元丰八年(1085),神宗病逝,哲宗即位改元祐,起用司马光,吕公著等,新法遭到猛烈的抨击和逐一废除。四月,王安石病逝金陵,司马光写信给吕公著说:“褒恤之典,不可不厚。” 特追赠太傅。五月东坡奉令草制(皇帝的诏书叫“制”。中书舍人或为皇帝起草公文书,叫做“草制”)。
苏轼和王安石,在如何改革政治,如何振兴宋王朝的策略上,他们的观点是不一致的。因为这样,苏轼反对变法遭到残酷打击。元丰八年,神宗一死,哲宗年幼即位,由高太后管理国政,政治情况发生巨变。
反新法派的司马光、吕公著,刘挚等重新执政之后,新法废除略尽,新法派重要人物被认作“奸邪”,而先后受到贬斥。写作此文,正是苏轼刚由登州召回朝廷不久。
大宋皇帝敕令:我观察古初,闪亮如见到上天的旨意。将发生十分重要的事情,必定会有世上罕见的奇才之士出生。使得他一时名震四海,学问贯通千年:智慧足以通过天道,思辨足以使他的言论成为行动;卓越的文采,足以用多彩的笔法描饰世间万物;卓绝的行为,足以使四方受其影响。运用他的能力在一年之间,很快能够使天下风俗为之一变。
当代的高官王安石,年少时学习孔孟的学说,晚年师从于佛教(瞿昙·释迦牟尼)、老子(老聃),汇集古代《诗》、《书》、《礼》、《易》、《乐》、《春秋》六经的遗文,阐释自己的意思;批判百家的各种落后的观点,用新的思想教化人民。属于熙宁年间大有作为的贤臣,名冠群臣的首要人物。他所受到皇帝笃信的程度,古今所没有。本来还需要看到他所创建的功业大成之时,突然产生了隐居山林的兴趣。把富贵视为浮云,放弃高官如同脱去鞋子一样。经常跻身在渔夫和樵夫当中,安然地与麋鹿为友。出仕为官和退隐山林的美德,令人感到雍容大度。
我刚刚登基之初,为先帝(神宗皇帝)居丧十分悲痛。十分眷恋王安石这位三朝元老,他远在长江之南的江宁。详细研究他治理国家的方略,很希望亲眼见到他的风采。哪里想到在我为先帝居丧期间听到了他亡故的消息。为什么不能够长寿百年,这让我不由地为他痛哭一场。哎呀!人的死与生上天早已安排,谁能够违背天意?对他赠送财物和谥号的敕文,难道不正是我的责任!追封为太傅列于师傅大臣的名位,使之成为儒者的一种荣耀。如果你九泉之下有知,就接受我给你的这光荣的诰命吧!
(1)敕:皇帝的命令或诏书。
(2)朕:秦始皇以后专用为皇帝的自称。
(3)式:表敬语助词,无义,式观即考察之意。
(4)古初:太古,历史刚开始的时候。
(5)灼见天命:非常透彻地见到天命。灼:显明。
(6)希:同“稀”,稀有少见。
(7)瑰玮:卓异。 瑰:珍奇。 玮:珍奇,贵重。
(8)藻饰:修饰。 藻:文采。
(9)风动:推动,影响。
(10)用:因此。
(11)期岁:一年。
(12)靡然:随风倒下的样子。
(13)具官:唐宋以来的公文文稿,常把应写明白的官爵品级简写为“具官”。
(14)瞿聃:代指佛教和道教。 瞿:瞿昙,佛教创始人释迦牟尼的姓。 聃:老子姓李名耳,字聃,道家创始人。
(15)罔罗:搜寻招致。罔同“网”。
(16)六艺:即“六经”,指《诗》、《书》、《礼》、《乐》、《易》、《春秋》六种儒家经典。
(17)断以己意:以己意断(理解)之。
(18)糠秕百家之陈迹,作新斯人:把各家解经的旧说视为糠秕,作出新的解释教化百姓。王安石当政时,曾设“经义局”重新注释《诗》、《书》、《周礼》,颁行天下,称为“新学”。 糠秕:米糠和瘪谷,此为意动用法,“视为糠秕”。
(19)属熙宁之有为,冠群贤而首用:指宋神宗熙宁二年(1069),王安石任参知政事(副宰相),主持变法。 属:恰逢。 熙宁:宋神宗赵顼的年号。 冠:居首位。
(20)笃:深,甚。
(21)方需功业之成,遽起山林之兴:正需要王安石完成变法治国的功业,他却突然产生了归隐山林的兴致。指熙宁七年至九年两次罢相,退居江宁(今南京)。 遽:突然。
(22)浮云何有,脱屣如遗:指王安石把富贵看成浮云一样与己无关,把辞去相位看成像脱掉鞋子一样容易。《论语·述而》:“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淮南子·主术》:“尧举天下而传之舜,犹却行而脱 屣也。” 屣:鞋。
(23)屡争席于渔樵,不乱群于麋鹿:是写王安石归隐山林后的生活,已同渔父柴夫打成一片,安然与麋鹿相处。
(24)进:在朝作官。
(25)退:隐退山林。
(26)雍容:举止大方、从容不迫的样子。
(27)朕方临御之初,哀疚罔极:是说元丰八年(1085)宋神宗赵顼死,哲宗赵煦继位,居丧期间无限悲痛。 哀疚:因丧事而悲痛。古时居丧称“在疚”。 罔极:无限。
(28)三朝之老:指王安石历任仁宗、英宗、神宗三朝。
(29)邈在大江之南:王安石罢相后退居金陵(今江苏南京)。 邈:远。
(30)究观:认真观察。
(31)规摹:指王安石的变法治国方略。
(32)告终之问:指王安石去世的消息。 问:通“闻”。
(33)谅暗:指天子居丧。
(34)胡:何。
(35)於戏:同“呜呼”,悲叹之词。
(36)用舍:进与退,即:作官与隐退。
(37)赠赙:对死者赠送礼物或称号。
(38)哀荣之文:对死者褒奖的文字。哀荣,《论语·子张》记子贡评价孔子:“其生也荣,其死也哀。”
(39)岂不在我:难道不正是我的责任?岂:难道。
(40)宠:使荣耀。
(41)师臣之位:太傅官位。
(42)蔚:使盛大、荟萃。
(43)庶几:表期望。
(44)服我休命:接受我给你的光荣的诏命。服:接受。 休命:美善的命令。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游莫羡天池鹏,归莫问辽东鹤。
人生万事须自为,跬步江山即寥廓。
请君万酒勿少留,为我痛酌王家能远之高楼。
醉捧勾吴匣中剑,斫断千秋万古愁。
沧溟朝旭射燕甸,桑枝正搭虚窗面。
昆仑池上碧桃花,舞尽东风千万片。
千万片,落谁家?愿倾海水溢流霞。
寄谢尊前望乡客,底须惆怅惜天涯。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昭君拂玉鞍,上马啼红颊。
今日汉宫人,明朝胡地妾。
扬之水,不流束薪。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申。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扬之水,不流束楚。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甫。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扬之水,不流束蒲。彼其之子,不与我戍许。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丘中有麻,彼留子嗟。彼留子嗟,将其来施施。
丘中有麦,彼留子国。彼留子国,将其来食。
丘中有李,彼留之子。彼留之子,贻我佩玖。
王翱一女,嫁于畿辅某官为妻。公夫人甚爱女,每迎女,婿固不遣。
恚而语妻曰:“而翁长铨,迁我京职,则汝朝夕侍母;且迁我如振落叶耳,而何吝者?”
女寄言于母。夫人一夕置酒,跪白公。公大怒,取案上器击伤夫人,出,驾而宿于朝房,旬乃还第。婿竟不调。
书契之兴,肇乎中古,绳文鸟迹,不足可观。末代去朴归华,舒笺点翰,争相夸尚,竞其工拙。伯英临池之妙,无复余踪;师宜悬帐之奇,罕有遗迹。逮乎锺、王以降,略可言焉。锺虽擅美一时,亦为迥绝,论其尽善,或有所疑。至于布纤浓、分疏密,霞舒云卷,无所间然。但其体则古而不今,字则长而逾制,语其大量以此为瑕。献之虽有父风,殊非新巧。观其字势疏瘦,如隆冬之枯树;览其笔踪拘束,若严家之饿隶。其枯树也,虽槎枿而无屈伸;其饿隶也,则羁羸而不放纵。兼斯二者,固翰墨之病欤!子云近世擅名江表,然仅得成书,无丈夫之气。行行若萦春蚓,字字如绾秋蛇,卧王濛于纸中,坐徐偃于笔下。虽秃千兔之翰,聚无一毫之筋;穷万谷之皮,敛无半分之骨。以兹播美,非其滥名邪?此数子者,皆誉过其实。所以详察古今,研精篆、素,尽善尽美,其惟王逸少乎!观其点曳之工,裁成之妙,烟霏露结,状若断而还连;凤翥龙蟠,势如斜而反直。玩之不觉为倦,览之莫识其端。心慕手追,此人而已;其余区区之类,何足论哉!
我本汉家子,将适单于庭。
辞决未及终,前驱已抗旌。
仆御涕流离,辕马悲且鸣。
哀郁伤五内,泣泪沾朱缨。
行行日已远,遂造匈奴城。
延我于穹庐,加我阏氏名。
殊类非所安,虽贵非所荣。
父子见陵辱,对之惭且惊。
杀身良不易,默默以苟生。
苟生亦何聊,积思常愤盈。
愿假飞鸿翼,弃之以遐征。
飞鸿不我顾,伫立以屏营。
昔为匣中玉,今为粪上英。
朝华不足欢,甘与秋草并。
传语后世人,远嫁难为情。
太史公论《诗》,以为“《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以余观之,是特识变风,变雅耳,乌睹《诗》之正乎昔先王之泽衰,然后变风发乎情,虽衰而未竭,是以犹止于礼义,以为贤于无所止者而已。若夫发于情止于忠孝者,其诗岂可同日而语哉!古今诗人众矣,而杜子美为首,岂非以其流落饥寒,终身不用,而一饭未尝忘君也欤。
今定国以余故得罪,贬海上三年,一子死贬所,一子死于家,定国亦病几死。余意其怨我甚,不敢以书相闻。而定国归至江西,以其岭外所作诗数百首寄余,皆清平丰融,蔼然有治世之音,其言与志得道行者无异。幽忧愤叹之作,盖亦有之矣,特恐死岭外,而天子之恩不及报,以忝其父祖耳。孔子曰:“不怨天,不尤人。”定国且不我怨,而肯怨天乎!余然后废卷而叹,自恨期人之浅也。
又念昔日定国遇余于彭城,留十日,往返作诗几百馀篇,余苦其多,畏其敏,而服其工也。一日,定国与颜复长道游泗水,登桓山,吹笛饮酒,乘月而归。余亦置酒黄楼上以待之,曰:“李太白死,世无此乐三百年矣。”
今余老,不复作诗,又以病止酒,闭门不出。门外数步即大江,经月不至江上,眊眊焉真一老农夫也。而定国诗益工,饮酒不衰,所至翱翔徜徉,穷山水之胜,不以厄穷衰老改其度。今而后,余之所畏服于定国者,不独其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