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东门行

《古东门行》是唐代文学家柳宗元所作的一首七言古诗，此诗运用亚夫平乱、鸡鸣狗盗、窃符救赵、敌国舟中等典故，借古讽今，曲折含蓄地表达了诗人复杂的思想感情：对武元衡殉国的悲叹，对唐宪宗首鼠两端的不满，对时政的嘲讽和鞭挞。

元和九年（814）闰八月，割据淮西的藩镇军阀吴少阳死，其子吴元济匿丧四十余日，自领军务。元和十年（815）正月，朝廷发兵征讨。吴元济纵叛军侵扰，直到东都洛阳郊外。河北承德节度使王承宗、山东淄青节度使李师道遥相呼应，上表请赦吴元济不果，便暗中派遣刺客，于六月三日清晨在靖安坊东门将力主平叛的宰相武元衡杀死于上朝途中，力主讨藩的御史中丞裴度也在通化坊被歹徒刺成重伤。事件发生后，朝野哗然，一些当权的朝官畏惧强藩势力，不敢追捕凶犯，有的竟上疏请求不予穷究，只以宠赠厚葬了事。而另一些主战的官员如许孟容、白居易等，则坚决要求缉捕罪犯，追查首恶。主战、主和两派针锋相对，斗争激烈。唐宪宗则首鼠两端，莫衷一是。刚到柳州上任的柳宗元得知这一情况，无比悲愤。他一向反对藩镇割据，但由于此时诗人身处逆境，官微言轻，不能直抒己见，于是用乐府旧题《古东门行》的形式表明了自己的政治态度。

翻译

亚夫平叛，天兵发威；横扫千里，所向披靡。

鸡鸣狗盗，雕虫小技；如蚁门客，貌合神离。

少年刺客，杀人无忌；官兵捕快，丧失警惕。

歹徒一吼，护卫逃逸；可怜冯敬，遇刺归西。

凶手得逞，狞笑窃喜；文武噤声，惊若木鸡。

魏王救赵，虚情假意；子西被害，可痛可惜。

相如讽喻，车轼防断；吴起劝谏，修德第一。

袁盎枉死，真凶难辨；聂政行侠，深井认尸。

忠良殉国，人头落地；厚葬犹可，宠赠予谁？

注释

（1）古东门行：乐府旧题，多写时事。

（2）汉家三十六将军：汉景帝三年（前154），吴王刘濞纠合六个诸侯王叛乱，史称“吴楚七国之乱”。景帝命太尉周亚夫率领三十六位将军前往讨伐。

（3）东方：本指吴楚等国，这里是借以暗指叛将吴元济盘踞的淮西地区。吴元济叛乱后，朝廷下令削去其官爵，命令宣武等十六道进军讨伐，一时战云密布，形势紧张。

（4）鸡鸣函谷：《史记·孟尝君列传》记载，战国时齐人孟尝君到秦为客卿，受到秦王的猜忌和扣留，后设法逃出，半夜潜至函谷关。按关法规定，要等鸡叫后才能开关放行。孟尝君的门客中有善为鸡鸣的，他一学鸡叫，引得周围的鸡跟着大叫起来，关吏打开关门，让孟尝君逃出了关口。

（5）客如雾：指当时过关的人很多。

（6）貌同心异：指人群中的人虽然貌同常人，但各自怀有心事，有的心怀鬼胎。

（7）数：计算，这里转意为识别的意思。

（8）赤丸：据《汉书·尹赏传》记载，长安城里有谋杀官吏为人报仇的组织，雇用少年当刺客。行动前摸取弹丸分派任务，摸得红色弹丸者杀武官，摸得黑色弹丸者杀文官。

（9）夜语：指刺客夜间联系的暗号。

（10）飞电光：形容凶器闪闪发光。

（11）徼巡司隶：掌管京城巡逻和缉捕盗贼的官吏及其手下。

（12）一叱：一声大吼。

（13）百吏走：护卫们四散逃跑。

（14）冯敬：汉文帝时的御史大夫，因奏议淮南厉王谋叛，被刺客杀死。

（15）函：剑匣，这里用作动词，刺进的意思。这两句是暗指武元衡被害事件。

（16）凶徒：指王承宗、李师道派出的刺客。

（17）侧耳：躲在一旁探听。

（18）潜惬心：心里暗暗高兴。

（19）悍臣：强悍的大臣，指朝中有权势的文武官员。

（20）杜口：不敢开口说话。

（21）魏王卧内藏兵符：据《史记·信陵君列传》载，公元前257年，秦国攻打赵国，魏王应赵国请求派晋鄙率十万兵马救赵，但魏王和晋鄙并不真心相救，屯兵不前。魏王之弟信陵君应赵国平原君的请求，听从侯嬴的计策，说动魏王的宠姬如姬，从魏王卧室窃得兵符，锥杀晋鄙，夺得魏军的指挥大权，解了赵围。

（22）子西掩袂真无辜：《左传·哀公十六年》载，楚平王太子建为郑国所杀，其子胜为白公，数次向令尹（相当于宰相）子西请求伐郑，未行。后晋人伐郑，梦国前往相救，白公怒，遂于哀公十六年作乱攻打楚惠王，“杀子西、子期于朝，而劫惠王。子西以袂（mèi，衣袖）掩面而死”。

（23）羌胡：是中国古代西北部少数民族的泛称，统治者往往把他们看作威胁自己的危险势力。毂：车轮。据《史记·司马相如列传》载，司马相如向皇帝上《谏猎疏》说，陛下喜欢打猎，难免遇上特殊的野兽，就会像胡人出现在车轮之下，羌人接触到车后的横木一样危险。

（24）毂：车轮。

（25）一朝起：突然出现。

（26）敌国舟中：据《史记·孙子吴起列传》载，吴起曾在同魏武侯乘舟游览时，在舟中劝说魏武侯：“君若不修德，舟中之人尽为敌国也。”

（27）拟：比拟。

（28）安陵谁辨削砺功：据《史记·袁盎晁错列传》和《史记·梁孝王世家》载，汉景帝时，大臣袁盎向窦太后进言，不宜立景帝的弟弟梁王为储君，以免发生祸端。梁王便派刺客把袁盎杀死在安陵门外。事后，经磨制刀剑的工匠辨认刺客丢下的剑，查出了刺客及其幕后指使者。但景帝碍于窦太后的面子，不得不将梁王解脱，杀其宠臣羊胜、公孙诡等了事。削砺功：磨制刀剑的工匠。

（29）韩国讵明深井里：《史记·刺客列传》载，战国时期，韩国的刺客聂政，刺杀了相国侠累，为免累及亲人，毁面自杀，韩国的人分辨不出是谁，便暴尸于市。结果，刺客的姐姐前来认尸，才查出刺客是家住河内轵县（今河南济源县）深井里的聂政。讵（jù）：哪里。

（30）绝胭断骨：割断咽喉，砍断骨头。胭，一作“咽”。

（31）那下补：哪能补救。下，一作“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