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五代史

逐鹿走红尘，炎炎火德新。

家肥生孝子，国霸有馀臣。

帝道云龙合，民心草木春。

须知烟阁上，一半老儒真。

羿奡不终通，禹稷不终穷。

贤奸在史策，千载无不同。

奸当赫奕时，势可回苍穹。

洎乎势既穷，惟有贤可风。

读书不盈尺，兴亡万变中。

治少乱日多，谁与论吉凶。

牝鸡奋翼久司晨，闲枕貂珰梦不成。

大将功凝三族血，上皇恩贮一杯羹。

故留秦灞因耽色，新誓鸿沟又败盟。

家国飘摇豪杰死，风云歌罢有谁赓。

东汉尚名节，矫枉或过之。

吾观晋王祥，其行何足师。

寒冰岂容卧，陟负非其时。

不见姜诗妻，诚感天自遗。

惟孝本庸行，夫岂事诡奇。

良由心好名，姑作不情为。

不然临深戒，在彼非不知。

守身义孰大，出处偏多疵。

扬雄莽大夫，著书拟《论语》。

韩偓拒朱温，诗丽若好女。

两人使不仕，美恶何由著。

必谓佻达流，名教非所与。

定论及盖棺，品节悬几许。

孰为旋风蓬，孰作中流柱。

圣哲固知人，弗由言貌取。

奈何后世士，凭文以荐举。

大度由来说汉王，疑团千载费猜详。

轹羹原是寻常事，何至终身恨不忘。

亭午日正长，广殿凉飔起。

御园隔烦嚣，梧竹清且美。

翩翾蜂蝶翅，芬馨花药蕊。

万几此少暇，凭几自读史。

於焉鉴兴亡，因之辨臧否。

遥遥千载间，公论赖有此。

千秋纪载半真伪，尽信宁无义至精。

枚卜自缘君意定，区区何系杜鹃鸣。

满道累累尽赭衣，含冤相语泣相随。

不因今日身亲见，只说先秦事可疑。

知己从来足涕零，高风寥若落残星。

长吟少谷山人事，泪尽吴江计改亭。

几馀何所乐，书史案头横。

稽古徵文献，诠时验治平。

百年民物盛，一代纪纲呈。

抚卷增乾惕，还垂殷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