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谷北园新笋四首·其四

吴馆何时熨，秦台几夜熏？

绡轻谁解卷？香异自先闻。

月里谁无姊，云中亦有君。

樽前见飘荡，愁极客襟分。

洞庭去远近，枫叶早惊秋。

岘首羊公爱，长沙贾谊愁。

土毛无缟纻，乡味有槎头。

已抱沈痼疾，更贻魑魅忧。

数年同笔砚，兹夕间衾裯。

意气今何在，相思望斗牛。

泪湿罗衣脂粉满，四叠阳关，唱到千千遍。人道山长山又断，萧萧微雨闻孤馆。

惜别伤离方寸乱，忘了临行，酒盏深和浅。好把音书凭过雁，东莱不似蓬莱远。

问子能来宿，今疑索故要。

匣琴虚夜夜，手板自朝朝。

金吼霜钟彻，花催蜡炬销。

早凫江槛底，双影谩飘飖。

漕水东去远，送君多暮情。

淹留野寺出，向背孤山明。

前望数千里，中无蒲稗生。

夕阳满舟楫，但爱微波清。

举酒林月上，解衣沙鸟鸣。

夜来莲花界，梦里金陵城。

叹息此离别，悠悠江海行。

黄鹤楼前鹦鹉洲，梦中浑似昔时游。

苍山斜入三湘路，落日平铺七泽流。

鼓角沉雄遥动地，帆樯高下乱维舟。

故人虽在多分散，独向南池看白鸥。

箨落长竿削玉开，君看母笋是龙材。

更容一夜抽千尺，别却池园数寸泥。

建昌江水县门前，立马教人唤渡船。

忽似往年归蔡渡，草风沙雨渭河边。

昌言举进士时，吾始数岁，未学也。忆与群儿戏先府君侧，昌言从旁取枣栗啖我；家居相近，又以亲戚故，甚狎。昌言举进士，日有名。吾后渐长，亦稍知读书，学句读、属对、声律，未成而废。昌言闻吾废学，虽不言，察其意，甚恨。后十余年，昌言及第第四人，守官四方，不相闻。吾日益壮大，乃能感悔，摧折复学。又数年，游京师，见昌言长安，相与劳问，如平生欢。出文十数首，昌言甚喜称善。吾晚学无师，虽日当文，中甚自惭；及闻昌言说，乃颇自喜。今十余年，又来京师，而昌言官两制，乃为天子出使万里外强悍不屈之虏庭，建大旆，从骑数百，送车千乘，出都门，意气慨然。自思为儿时，见昌言先府君旁，安知其至此？富贵不足怪，吾于昌言独有感也！大丈夫生不为将，得为使，折冲口舌之间足矣。

往年彭任从富公使还，为我言曰：“既出境，宿驿亭。闻介马数万骑驰过，剑槊相摩，终夜有声，从者怛然失色。及明，视道上马迹，尚心掉不自禁。”凡虏所以夸耀中国者，多此类。中国之人不测也，故或至于震惧而失辞，以为夷狄笑。呜呼！何其不思之甚也！昔者奉春君使冒顿，壮士健马皆匿不见，是以有平城之役。今之匈奴，吾知其无能为也。孟子曰：“说大人则藐之。”况与夷狄！请以为赠。

尘土轻扬不自持，纷纷生物更相吹。

翻成地上万烟雾，散在人间要路岐。

一世竞驰甘睬目，几家清坐得轩眉。

超然只有江湖上，还见波涛恐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