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城怀古

《郢城怀古》是唐代诗人李百药的一首五言长篇怀古诗。此诗以楚国故都郢城（今湖北江陵）为背景，通过登高望远引发历史兴亡之叹。全诗以“客心悲暮序”起兴，铺陈楚国昔年雄险地势与霸业盛况（“方城次北门”“长策挫吴豕”），转而痛述其衰亡过程：贤臣被逐、敌军侵蹙、夷陵大火、终成丘墟。尾联“虽异三春望，终伤千里目”以景结情，将自然之春与历史之衰对比，深化苍凉意境。诗中大量用典（如“秦庭哭”申包胥故事），融合议论与写景，语言沉郁磅礴，展现了初唐诗歌承袭汉魏风骨、反思历史的厚重感。

翻译

游子的心里正为暮秋时节犯愁，登上城墙眺望那片平坦的原野。

树林和沼泽深远又连绵，草木长得茂盛；山川幽深，一层叠着一层，看着就厚重。

王侯们靠着险要地势来设防，有名的都城就凭着江边弯曲的地方据守。

方城就在都城北门旁边，大海一直连到南边的边境。

曾用长远的计谋挫败吴国的势力，凭着雄心争夺天下；

大国看重沮水、漳水一带，把象征天下的九鼎看得比伊水、谷水还轻。

在云梦泽大肆狩猎，范围广得能遮天蔽日；修筑章华台，那场面真是壮观。

可人世间啊，兴盛和衰败总在换，吉凶祸福本来就互相依存、来回变。

突然就看到和邻国的交情断了，又亲眼见着贤能的大臣被赶走。

南边的势力一下子就衰颓不止，西边的军队一天比一天逼得紧。

国运败落了，到处都是奔波逃难；时运艰难了，官府就肆意欺压百姓。

夷陵那场大火没人能救，再也没有像申包胥那样跑到秦庭哭着求救援的事了。

鄢城、郢都最终成了一片废墟，战乱很快就让天地变得又脏又凄惨。

狐狸、兔子时常在这儿窜来窜去，霜啊露啊一天天打湿这片土地。

从前的钓台、旧池塘都淤平了，祭祀的神台被尘土和塌了的屋子盖着。

战云把夏首那地方埋了，浓重的阴云让荒谷更显凄凉。

真让人惆怅啊，世事变得这么快；真让人悲伤啊，年月过得这么急。

虽说和春天眺望的景象不一样，可终究啊，望到这千里荒凉，心里还是难受。

注释

（1）客心：游客的心情，作者自谓。

（2）暮序：一年之末，指暮冬。

（3）登墉：登上郢城故城墙；墉，垒土为墙，此处指郢城墙。

（4）瞰平陆：俯视平野。

（5）林泽：山林与水泽。

（6）窅：沉远貌。

（7）芊绵：草木茂密繁盛的样子。

（8）郁重复：此指山川纵横交错。

（9）资：依靠，凭借。

（10）设险：设防。

（11）名都：郢城。

（12）拒：抗，此处可作镇守解。

（13）江隩：水流弯曲处。

（14）方城：春秋时楚国北面的长城，古为中国九塞之一。

（15）次：迈，连接。

（16）溟海：本为神话中的海，此泛指楚国南边的深海。

（17）穷南服：楚国疆域一直到达了当时中国极南的地区。

（18）挫吴豕：这是骂吴国的话。

（19）竞周鹿：竞鹿，逐鹿，喻争夺天下。

（20）万乘：这里指楚王。

（21）沮漳：沮水与漳水。

（22）九鼎：指东周，时其首都在洛水之阳。

（23）伊谷：伊水与谷水。

（24）大蒐：古春猎为蒐，天子出猎于春日为大蒐。

（25）云梦掩：楚国为古云梦七泽之地。这里指楚王出猎时声势浩大，旌旗蔽日，人马盖地。

（26）章华：即章华台，为楚王所筑。

（27）更：替换。

（28）吉凶良倚伏：指福祸相因而互倚。

（29）遽：急速，忽忙地。

（30）贤臣逐：指屈原两次被楚王放逐。

（31）南风：指楚国。楚国地处南方。

（32）西师：指秦国。秦国地处西方。

（33）日侵蹙：（秦）因侵略迫使（楚）国土日渐缩小。蹙：收缩。

（34）运圮：国运衰败。

（35）属驰驱：不断地辗转迁移。

（36）时屯：时事艰难。

（37）敲扑：挞伐凌辱。

（38）夷陵火：夷陵，今宜昌，楚先王的陵墓在此地。公元前278年，秦将白起攻破郢都，火烧夷陵。

（39）鄢郢：故址即今宜城南境内。郢为楚都城。

（40）丘墟：废墟。

（41）俄：一会儿，很快。

（42）惨黩：昏暗貌。

（43）狐兔时游戏：狐狸与兔子时常出没在郢城的废墟上。

（44）沾沐：侵蚀。

（45）钓渚：楚庄王所筑的诸侯台，在纪南城东不远处。

（46）阵云：浓云。

（47）夏首：夏水的上游。夏水在今江陵县境。

（48）舟壑迁：意谓沧海桑田，山水已非昔貌。

（49）年祀倏：指对楚先王的岁时祭祀，如今已倏然不复举行了。

（50）三春：指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