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

仓卒青冈尽倒戈，功成天幸论非苛。

一呼岂料真移陈，万骑谁教竟渡河。

儿辈逡巡原愕眙，中军谈笑故婆娑。

深谋终许桓宣穆，惭恨犹嫌客气多。

魏延及杨仪，两人蜀俊乂。

各怀专妒心，曲直竟谁在。

孔明惜其才，未尝辄偏废。

渭南反旆归，师在千里外。

朝臣意左右，魏为杨所害。

杨亦不得死，晚用姜维辈。

蜀竟以是亡，束手付邓艾。

艾复矜其功，受制于钟会。

四人共一律，皆以专妒败。

家国莫不然，呜呼可为戒。

晏子为齐相，驷马驾高轩。

旄旗夹两途，大盖拥其前。

御者尚扬扬，意气甚哆然。

乃其自不足，深心在式辕。

智哉御者妻，识之窥门间。

读此可自警，匪为婴荐贤。

有人读史不读经，史在目前经杳冥。

有人读经不读史，经有道腴史泥滓。

我云经史无异同，八窗八面俱玲珑。

经为律兮史为案，古来已断与未断。

是贤是圣何世无，贤圣身全此身散。

既息而消消又息，便是先天后天易。

何祸非福吉非凶，何成非毁始非终。

西麟绝笔汉纪凤，晋马食曹江化龙。

千龄万载事不尽，总是禅机与道锋。

乃知庞眉太史有眼目，一家自作新机轴。

至今史法有凭据，残书断纪收成束。

拘儒足足笑杀人，白头苦向河汾续。

巧哉吕相国，千金买名姬。

设计售子楚，自诧居货奇。

一死博富贵，大黠宁非痴。

人力信莫及，天道吾不欺。

琅琊渡江表，敦让弗即真。

揖让而救火，诚然亦不伦。

按剑叱撤座，迫切争廷臣。

周嵩进谠言，不为附凤人。

忤旨守新安，难兄即伯仁。

千秋纪载半真伪，尽信宁无义至精。

枚卜自缘君意定，区区何系杜鹃鸣。

昔事堪追咎，斯人亦寡谋。

臧仓君侧毁，赵孟死前偷。

直笔空料理，忠臣遂隐忧。

只应贻后世，三叹废缇油。

心头眼底一真真，料得人间定绝伦。

读尽史书佳丽传，何人如我意中人。

闲是等闲非，沈迷不自知。

黄粱一夜梦，白雪数人诗。

身后输杯酒，生前对局棋。

几多亡国恨，窗几静支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