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

逐鹿走红尘，炎炎火德新。

家肥生孝子，国霸有馀臣。

帝道云龙合，民心草木春。

须知烟阁上，一半老儒真。

仓卒青冈尽倒戈，功成天幸论非苛。

一呼岂料真移陈，万骑谁教竟渡河。

儿辈逡巡原愕眙，中军谈笑故婆娑。

深谋终许桓宣穆，惭恨犹嫌客气多。

文君真知音，私奔司马氏。

阮籍真好色，邻家恸处子。

惟此真之中，邪正亦倍蓰。

然宁侧其冠，不必纳其履。

刑罚可失出，褒贬腌逼里。

历观史传中，竞艳每书此。

一时爱其才，春秋紊大旨。

且令炫才者，越礼有所指。

风俗自兹靡，责归作俑始。

东汉尚名节，矫枉或过之。

吾观晋王祥，其行何足师。

寒冰岂容卧，陟负非其时。

不见姜诗妻，诚感天自遗。

惟孝本庸行，夫岂事诡奇。

良由心好名，姑作不情为。

不然临深戒，在彼非不知。

守身义孰大，出处偏多疵。

扬雄莽大夫，著书拟《论语》。

韩偓拒朱温，诗丽若好女。

两人使不仕，美恶何由著。

必谓佻达流，名教非所与。

定论及盖棺，品节悬几许。

孰为旋风蓬，孰作中流柱。

圣哲固知人，弗由言貌取。

奈何后世士，凭文以荐举。

丹穴传訾世莫争，用财为卫守能贞。

祖龙势力倾天下，犹筑高台礼妇清。

懒向明光折桂柯，肯随小隐入岩阿。

狂奴故态犹难改，烈士雄心自不磨。

玉具拄颐聊痛饮，锦囊负背漫吟哦。

海山要是移情者，图史其如励志何。

首夏气恢台，览书竟每昼。

书中多其词，检括理必覆。

彼俱陈死人，潜魂听鞫究。

贤愚止两门，蹈蹠有万构。

肘足韩魏接，肝胆楚越斗。

少忍俟其定，钟鸣彻尽漏。

吾观古今来，亟亟总为救。

烈火烧坤原，昏波泛天霤。

救者苟未止，天地乃考寿。

亭午日正长，广殿凉飔起。

御园隔烦嚣，梧竹清且美。

翩翾蜂蝶翅，芬馨花药蕊。

万几此少暇，凭几自读史。

於焉鉴兴亡，因之辨臧否。

遥遥千载间，公论赖有此。

宋至盛名臣，元祐犹有人。

云何章蔡辈，邪志乃独申。

王吕导其先，京攸步后尘。

正人朝一空，澒洞王室昏。

道君误绍述，国势日沈沦。

薄伐酿边衅，花石困吴民。

洎乎金败盟，怀湣乃同伦。

读此辄掩卷，浩歌且垂纶。

千秋纪载半真伪，尽信宁无义至精。

枚卜自缘君意定，区区何系杜鹃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