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

夏氏不无衅，作孽生妖龙。

苍姬丁衰期，玄鼋游后宫。

天心未悔祸，坠此文武功。

檿弧漏天网，哲妇䲭袅同。

狂童一何愚，巧言惟尔从。

殷鉴不云远，覆车还蹈踪。

坐令周南诗，悲入黍离风。

君看后庭曲，曾笑骊山烽。

羿奡不终通，禹稷不终穷。

贤奸在史策，千载无不同。

奸当赫奕时，势可回苍穹。

洎乎势既穷，惟有贤可风。

读书不盈尺，兴亡万变中。

治少乱日多，谁与论吉凶。

夹寨功名节节奇，门高事起更堪悲。

身亡家破英雄笑，恰似伶官戏罢时。

天下茫茫无清风，及及皇皇兴兵戎。

秦师东出山东尽，蒙恬北征漠北空。

虽知扫尽熊与虎，尚有所忽虿及蜂。

楚人一炬阿房烬，徒令后人笑祖龙。

登坛策刘项，卧庐料曹孙。

探怀取事业，一一如印圈。

英豪盖天资，八极入控抟。

由来事成毁，只系手覆翻。

玉虹朝贯日，剑气夜烛天。

虽欲避功名，何处蛰龙鸾。

我生后千载，愚暗难具言。

长大但食粟，闵凶不能文。

麦豆已难辨，楣棁固不分。

抱瓮灌圃畦，截竿避城门。

智略类如此，何以超篱籓。

龟刳始神策，木断方犠尊。

朝市有机阱，冠裳或钳髡。

兹事定不暗，吾其老泥蟠。

敢云善用短，聊复强自宽。

独坐荒斋思渺茫，千秋遗事感兴亡。

汉平楚霸疑韩信，宋逼金人用李纲。

山涌风云关塞黑，霜摧洲渚荻芦黄。

不堪摇落伤秋晚，鸿雁声哀下夕阳。

琅琊渡江表，敦让弗即真。

揖让而救火，诚然亦不伦。

按剑叱撤座，迫切争廷臣。

周嵩进谠言，不为附凤人。

忤旨守新安，难兄即伯仁。

知己从来足涕零，高风寥若落残星。

长吟少谷山人事，泪尽吴江计改亭。

子房真男子，五世相韩国。

父死未及仕，不受暴秦辱。

家僮三百人，求客不顾族。

持说说项梁，立成宗社复。

梁亡羽不遣，事汉羽亦覆。

眇然一身微，两暴以足蹴。

由来蚤学礼，大义灭私欲。

俯仰既无愧，何须真辟谷。

遂令万世后，叹咏长不足。

纪录纷纷已失真，语言轻重在词臣。

若将字字论心术，恐有无边受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