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下曲八首为蓟门大夫赋·其二

异俗非乡俗，新年改故年。

蓟门看火树，疑是烛龙然。

道逢老边卒，白发两垂颐。

不避五兵锋，向予重致词。

片言欲出口，双泪惨涟洏。

次第吐边情，一一三嗟咨。

赢卒当雄关，茕茕命如丝。

饷饩虽有常，粗粝不可炊。

仓庾隔数舍，两斛月所糜。

强者力负归，弱者易铢锱。

市贾谁欲售，竟为廪人资。

旧积与新征，交并眩所司。

陈陈恨相因，循弊无已时。

属夷时近关，仓皇势莫支。

外以助虏奸，内以邀重贻。

拂意戕逻卒，王制辄见縻。

将吏畏简书，徒增抚赉资。

即殚战士膏，莫逆猾虏姿。

爰立樵采法，以饰赋敛基。

公私倘各遂，樵采亦其宜。

乃今则不然，岁岁徒伤悲。

枵腹出关去，目昏神尤萎。

或返或见俘，吉凶难预期。

哭声应斧声，山风转凄其。

束薪未满额，公庭惧鞭笞。

侯门妻与母，对语情弗持。

尚谓官家饷，足疗数口饥。

妇人处闺阁，时艰奚能知？

寥寥升斗间，凋耗讵有差？

既均偿马金，充薪亦在兹。

沟壑立可待，十户九仳离。

春风策马蓟门游，山色崔嵬护此州。

十二云屯喧鼓吹，寻常虏骑灭旄头。

新编士卒开农亩，旧控关河列戍楼。

共说圣朝事干羽，渔阳战垒已成丘。

秋高蓟门路，灏气肃以清。

念子将远别，相送出都城。

祖筵集冠盖，绿酒且频倾。

临岐欲分手，缱绻难为情。

嗟我子所契，夙谊如弟兄。

丽泽藉资益，砚席恒相并。

衣冠立孔庭，灯火亲韩檠。

羡子先着鞭，科目振英声。

金马待明诏，万里皇华行。

我亦忝后尘，翰苑蚤登名。

与子联鹓班，出入在承明。

中道子暂蹶，一旦复超升。

绣衣立霄汉，骢马耀神京。

俄然返初服，振袂谢恩荣。

闭门卧空山，尘俗澹无营。

及兹承荐剡，簪绂喜重膺。

耄疾终恳辞，职教任匪轻。

西江盛文物，师道贵老成。

子行方自重，泮水日横经。

立雪长在门，祖武真能绳。

他年想模范，帐下蜚群英。

岂徒儒道崇，宦迹亦有荣。

而我慨离居，执手思回萦。

申章道远意，矫首秋鸿征。

燕关一夜西风生，黄云吹堕渔阳城。

剪烛无言起愁坐，万户千门惟月明。

忽听天边笛声作，隐隐随风度罗幕。

鸿雁遥从塞外来，月明倒影楼头落。

阑干倚遍夜婆娑，杨柳曾伤攀折多。

玉笛能传千载怨，秋来愁听武陵歌。

春鸿飞碣石，皂帽指辽东。

可道林中士，依然塞上翁。

诸侯尊客礼，幕府慕儒风。

当忆衡门下，劳歌青桂丛。

蓟门春望春冥冥，黄鹂交坐啼不醒。

尊前杨柳洒人绿，江上蘼芜愁自青。

楚人瑶瑟怨湘雨，汉室渔竿垂客星。

谁其采药向沧溟，迟我岩前紫石屏。

石门相对一川平，嘉树依依接凤城。

密绕溪村云未敛，半遮山寺雨初晴。

归鸦向夕穿新绿，娇鸟啼春护落英。

试向高原凝望处，祗疑韦偃画初成。

边地凉风蚤，萧萧吹众芳。

白云来蓟苑，秋色过辽阳。

思发清商引，愁含明月光。

离心对摇落，为寄雁南翔。

出自蓟门行，行行望天北。

何处愁杀人，黑风走沙石。

华裾者谁子，意气万人敌。

金鞍鞁白马，奋飞虎生翼。

书生尔何为，不草相如檄。

徒有经济心，壮年已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