厓山怀古六首·其六

西南万壑注，勍敌两崖开。

地与山根裂，江从月窟来。

削成当白帝，空曲隐阳台。

疏凿功虽美，陶钧力大哉。

夜暗归云绕柁牙，江涵星影鹭眠沙。

行人怅望苏台柳，曾与吴王扫落花。

潮满冶城渚，日斜征虏亭。

蔡洲新草绿，幕府旧烟青。

兴废由人事，山川空地形。

后庭花一曲，幽怨不堪听。

黄屋南迁日，苍山结凤楼。

可怜江海地，曾是帝王州。

草树沈宫怨，笙歌唤客愁。

寒潮自来往，难雪古今愁。

孝之一字协天伦，信可通天感鬼神。

霜满竹林安得笋，心倾泪雨自生春。

只闻郭巨曾埋子，岂得曾参亦杀人。

凿隧及泉愚尔耳，斯人盍是舜之臣。

野烧原空尽荻灰，吴王此地有楼台。

千年事往人何在，半夜月明潮自来。

白鸟影从江树没，清猿声入楚云哀。

停车日晚荐蘋藻，风静寒塘花正开。

旧苑莺花久巳残，细腰广袖忆朱阑。

城边远水多秋气，台上雄风作夏寒。

二广干戈愁复问，三闾词赋妒相看。

今逢圣世藏弓地，不数长安有露盘。

古驿当年曾驻跸，空山几树但栖鸦。

风波有恨沈黄屋，木石偏能卫翠华。

一日邀天犹是宋，三忠报国已无家。

停车欲觅残碑读，翁仲含凄落照斜。

莽莽中原戒大河，气争龙虎古今多。

宣防终少金堤策，繁艳犹闻雪苑歌。

蓬泽烟波飞野禽，艮山花石付明驼。

名王代谢声华尽，祇有夷门竟不磨。

江阴障各郡，江海之要冲。

胜国遇倭乱，忆在嘉靖中。

豺狼逞荼毒，居民惧汹汹。

我邑仁父母，鹤洲钱令公。

登陴集义勇，斩获屡奏功。

贼自无锡至，桀石来相攻。

三箭贼大却，公亦中贼锋。

杨吴二团长，蔽公股血红。

吴死公亲祭，哭声振苍穹。

翼日战华墅，蹙贼贼势穷。

复合常熟寇，三千围门东。

兵备王崇古，坐视孤城凶。

公以死自誓，印衣表孤忠。

狼兵先遁走，陷公所乘骢。

易马裹创战，杀气流白虹。

同时死难者，陈金邢郭从。

时天大雷雨，昼晦吹腥风。

崇古奏不实，蔽此捍禦功。

赠恤需后命，天道非梦梦。

嗣有梦公者，执戟抨长弓。

贼来旋却走，胆落神听聪。

睢阳终杀贼，毅魄为鬼雄。

至今九里山，云气常濛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