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怀常月上人

过檐赫日昼如燔，睡转庭阴始一反。

纵有诸人来问疾，毗耶居士已忘言。

孤灯如露萤，熠熠北窗下。

我亦气仅属，厌厌迫衰谢。

平生更事熟，生死等昼夜。

行年八十五，八十九已化。

虽云病恼侵，处此亦闲暇。

人扶时出门，清溪带茆舍。

人生长短无百岁，八十五年行九分。

堪笑痴翁作黠计，欲将绳子系浮云。

閒情每结道人缘，不到东禅即马禅。

花发来禽凡几树，梦回啼鸟已三年。

朔风左掖笼貂帽，残雪长安绾玉鞭。

不及祥师萧寺里，茶烟一榻拥书眠。

少时揣无才，一意守贫贱。

穷阎依马磨，小石写驴券。

中年更可笑，憔悴客异县。

何曾得一饱，尘土空满面。

即今况已病，百衰相俱见。

虽然亦自重，未忍悲秋扇。

人生恶好胜，水斗良足嗤。

有口贵守默，石言岂其宜。

桑田可衣食，忍使鱼龙归。

青山可结搆，乃向空中飞。

地道本宁静，咄咄何如兹。

已是经年疾，归休未得休。

橐金浑有限，药饵只空投。

向秀山阳笛，袁宏月夜舟。

故人何处在，无复少年游。

七尺堂堂貌，蹉跎鬓欲秋。

读书期事主，杖策望封侯。

正大胸中学，凄凉眼下愁。

老天如有意，未必此生休。

伏枕绵绵朝复昏，故人枉讯慰愁魂。

须知摩诘非婴疾，待子来参不二门。

茶烟药火绕藜床，日夕奚僮侍奉忙。

疾痛声声呼父母，人穷然后见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