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游园歌

《乐游园歌》是杜甫早期七言歌行体代表作，以乐游园宴饮为场景，展现盛唐气象下的精神困境。前十句极写皇家园林的恢弘与宴饮的奢华："长生木瓢"显贵胄真率，"夹城仗"状仪仗威严，"曲江翠幕"展富贵排场。后八句突转悲凉，"未醉先悲"道出清醒者的痛苦，"圣朝贱士"则直指才士不遇的残酷现实。全诗以空间铺排与情感突转形成强烈张力，在盛世欢宴中埋下衰变的伏笔，堪称杜甫"沉郁顿挫"诗风的早期典范。

《乐游园歌》此诗作于唐玄宗天宝十载（751年）春，时杜甫困守长安已六年。乐游园为长安东南皇家园林，杜甫应汝阳王李琎之邀赴宴，目睹贵族奢华却自伤"贱士"处境。诗中"夹城仗"指玄宗游幸芙蓉园的仪仗，"圣朝贱士"的讽喻，既是对个人科举失利的愤懑，亦暗含对天宝后期政治腐败的忧虑。

翻译

古老的乐游园地势高出树木参天，连绵的碧草生长得很茂盛。

杨长史的筵席设在园中最高处，对饮美酒俯视秦川，秦川平坦得像手掌。

主人用长生木瓢盛酒，表明他的真率，贺酒之后又让客人骑上鞍马狂欢游赏。

春季的芙蓉园内碧波荡漾，晴日当空雷霆骤响，原来是天子出游时声势浩大的仪仗。

曲江岸边官殿巍峨，门户大开多么壮阔，游宴的帐幕如绚丽的烟霞势排银牓。

画船上的美人舞袖低回轻拂水面，歌女们嘹亮的清音，宛转随云到青天上。

回想以前，每年的今天我都喝得酣醉，今日还没有喝醉而心已先悲。

年岁渐老，稀疏的白发哪里肯放过我，即便罚我多次喝下满杯酒也不推辞！

身居圣朝却长期贫贱我已自知丑陋，眼前一草一木尚且蒙受皇天的恩慈。

酒宴已散众人皆去只有我无处可归，独自站在苍茫的暮色中吟出了这首诗。

注释

（1）崒：山高危貌。

（2）森爽：萧疏貌，是说乐游园上的树木参天。正因树木不密集才见得其高。

（3）绵：延绵，笼罩。

（4）公子：指筵席主人杨长史。

（5）势：地势。

（6）长生木瓢：长生木做的瓢，《西京杂记》载上林苑有长生木。

（7）示真率：主人用长生木瓢盛酒，表明他的真率。

（8）调：戏弄。

（9）青春：犹言青青，河水碧绿。

（10）芙蓉园：在乐游园西南，中有芙蓉池。

（11）雷霆：指宫廷仪仗队的赫赫声势。

（12）夹城仗：《两京新记》：“开元二十年，（唐玄宗）筑夹城入芙蓉园。”从这句开始转入对玄宗出游芙蓉园之盛大景况的描写。

（13）阊阖：天门。这里借指宫城的正门。

（14）詄荡荡：阔大之意。

（15）曲江：在乐游园西南，今西安市东南十里。

（16）翠幕：贵族游宴时搭建的帐幕。

（17）排：指压倒性的气势。

（18）银牓：宫殿门端所悬金碧辉煌的匾额。

（19）只今：如今。

（20）百罚：多次罚酒。

（21）深杯：满杯。

（22）圣朝：有道之邦。这里指当时的朝廷。

（23）贱士：杜甫自称。

（24）一物：仇兆鳌注释为酒，沈德潜以为是杜甫自谓。当释为一草一木、万事万物。

（25）荷：承载。

（26）无归处：包含复杂内涵。一是仕途不得志，满腔抱负无所托，二是没有志同道合者。

（27）苍茫：暮色貌。融合全诗则含有前途渺茫的身世之感、对国家政治的忧虞之感以及念天地悠悠的历史深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