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柏

《病柏》是杜甫以咏物寓世的五言古诗，通过一株衰败古柏的意象，隐喻大唐王朝的由盛转衰。全诗以三重视角展开：前六句追忆古柏"龙虎姿"的昔日荣光，中六句痛陈"柯叶改"的突然衰败，后六句以"丹凤哀鸣""鸱鸮穿穴"的对比，揭示贤者失位、小人得志的乱象。诗中"元精理"（宇宙本源）的探寻与"难倚赖"的幻灭，将个体生命感悟升华为对天道无常的哲学思考，体现杜甫晚期诗歌的深刻象征性。

《病柏》此诗作于唐代宗广德二年（764年）冬，杜甫寓居成都草堂时。时安史之乱虽平，但吐蕃攻陷长安（763年十月），朝中鱼朝恩等宦官专权。诗中"病柏"喻指遭战乱摧折的唐王朝，"丹凤"比房琯等忠臣，"鸱鸮"影射弄权宦官。在"浩荡难倚赖"的慨叹中，既含对国运的忧思，亦寓诗人老病漂泊的生命体验。

翻译

有株柏树生长在高冈上，树冠像个大车蓬，向四面撑开。

夭矫蟠曲，呈现龙虎一样的姿态，好像正在迎接风云变幻的时代。

它的躯干正直，有神灵依凭，地方上的老年人常向它再三跪拜。

谁能想到，它的根虽然生长千年，却半道上枯黄了，有了病害。

它生长的地方并不是不适宜，盘根错节，长得也高大雄伟。

寒冷的冬天来临了，它突然失去了依凭，枝叶一天天变得憔悴。

红色的凤凰领着九只雏鸟，哀叫着，绕着它翔飞。

凶残的鸱鸮却洋洋得意，为了做窝养育小鸟，在树干上啄出个洞穴。

一个过路人不知他从哪里来，站在这病柏旁久久地叹息讶怪。

我默默思索着大自然的精妙道理，一切太渺茫，实在难以信赖。

注释

（1）崇冈：高冈。

（2）童童：枝叶覆盖的样子。

（3）车盖：古代车上的篷，其状如伞，故称。

（4）偃蹇：屈曲盘绕貌，此形容柏树的枝干。

（5）主当：主持。

（6）风云会：谓柏树召唤着风云的聚汇。会：聚会，聚汇。

（7）神明：天地之神。

（8）依：依附。

（9）正直：指正直之物，即古柏。

（10）故老：阅历丰富的老人。

（11）再拜：古代礼节，先后拜两次，以示隆重。

（12）中路：中途。

（13）坏：败坏，衰败。

（14）出：生长。

（15）地：地方。

（16）蟠据：同“盘据”，形容根基深固。

（17）无凭：失去依凭。

（18）柯：草木的枝茎，此指柏树的枝叶。

（19）改：变衰。

（20）其：代指柏树。

（21）外：指病柏周围。

（22）鸱鸮：猫头鹰之类的鸟，不祥之物。

（23）伫立：久立，长时间站立。

（24）吁怪：叹息称怪。

（25）静求：冷静地探求。

（26）元精：天地间精气，古人认为元精是化成万物的本原。

（27）浩荡：谓天道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