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

自古功名亦苦辛，行藏终欲付何人？

当时黮暗犹承误，末俗纷纭更乱真。

糟粕所传非粹美，丹青难写是精神。

区区岂尽高贤意，独守千秋纸上尘。

自古英雄士，还为薄命人。

孔明登四十，韩信过三旬。

壮志摧龙虎，高词泣鬼神。

一朝事千古，何用怨青春。

文君真知音，私奔司马氏。

阮籍真好色，邻家恸处子。

惟此真之中，邪正亦倍蓰。

然宁侧其冠，不必纳其履。

刑罚可失出，褒贬腌逼里。

历观史传中，竞艳每书此。

一时爱其才，春秋紊大旨。

且令炫才者，越礼有所指。

风俗自兹靡，责归作俑始。

魏延及杨仪，两人蜀俊乂。

各怀专妒心，曲直竟谁在。

孔明惜其才，未尝辄偏废。

渭南反旆归，师在千里外。

朝臣意左右，魏为杨所害。

杨亦不得死，晚用姜维辈。

蜀竟以是亡，束手付邓艾。

艾复矜其功，受制于钟会。

四人共一律，皆以专妒败。

家国莫不然，呜呼可为戒。

不觉风尘岁月侵，野田春树浩成林。

群儿岂解东门啸，夜火俄惊大泽深。

郑鹿知亡惟走险，鲁鸮来集为怀音。

汉廷长吏如龚遂，郡国何劳绣斧临。

天下茫茫无清风，及及皇皇兴兵戎。

秦师东出山东尽，蒙恬北征漠北空。

虽知扫尽熊与虎，尚有所忽虿及蜂。

楚人一炬阿房烬，徒令后人笑祖龙。

商君修耕战，立约于徙木。

赏信罚随彰，卒以震巴蜀。

枭雄负异能，断制贵专独。

民可与乐成，创始每弗欲。

君子重违众，持衡妙善俗。

握机良所同，用意乃各属。

不见褚衣冠，终焉致巷哭。

夜对遗编叹复惊，古来成败浩纵横。

功名多向穷中立，祸患常从巧处生。

万里关河归梦想，千年王霸等棋枰。

人间只有躬耕是，路过桑村最眼明。

孔明昔未遇，㷀然守幽独。

蓬蒿深没人，高风满山谷。

时来乘云龙，天人播芳馥。

三分割梁益，伯王气始肃。

斯人已云亡，千秋仰光躅。

感此伤我怀，临风一痛哭。

宋至盛名臣，元祐犹有人。

云何章蔡辈，邪志乃独申。

王吕导其先，京攸步后尘。

正人朝一空，澒洞王室昏。

道君误绍述，国势日沈沦。

薄伐酿边衅，花石困吴民。

洎乎金败盟，怀湣乃同伦。

读此辄掩卷，浩歌且垂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