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道中二篇·其一

出没悬流虽有道，凭陵险地本无心。

未能与物都无碍，咫尺清泉亦自深。

东道石嶙峋，五年已三度。

旁观笑痴愚，讥其不安素。

世事每难平，更甚崎岖路。

人在坦途中，尚有未足处。

况我尝艰辛，几被浮名误。

往来阅历多，举止皆所惧。

今朝复出山，一步一回顾。

恋恋别诸峰，未了青无数。

野旷疑停骑，风高且下帷。

长途消白日，小市出青旗。

废邑人烟聚，侨居土语移。

吹空岚作雨，迸岸冻流澌。

水宿回帆远，乡书入递迟。

北征随塞雁，楚思咏江离。

山挹环滁胜，舟贪涉泗奇。

中原方骋望，献岁正逢时。

行李非留滞，山川惬梦思。

长安小儿女，好在数归期。

粉英香萼一般般，无限行人立马看。

村女浴蚕桑柘绿，枉将颜色忍春寒。

千峰踏遍一筇随，草软沙平步却宜。

细径忽攀飞鸟外，故知腰脚未应衰。

计程行苦迟，望堠到知渐。

桃寒红待拆，蘼暖绿成染。

潮中蟹栅鸣，烟际渔扉掩。

在路即多愁，毋劳问夷险。

裂面霜风快似镰，重重裘裤晚仍添。

梅当官道香撩客，山逼篮舆翠入帘。

男子坐为衣食役，年光常向道途淹。

古来共说还家乐，岂独全躯畏楚钳。

清江台上读君诗，颇欲相从慰所思。

何意昌山夜止宿，忽成风雨对床期。

村远孤烟起，山明晓雾开。

人行万松里，路过九江来。

此去日千里，其如肠九回。

淮南酒楼近，玉笛不胜哀。

结束事行役，风霜易白头。

望乡同海雁，浪迹似沙鸥。

岐路频搔首，江山一倚楼。

欲裁王粲赋，幸托李膺舟。

北上初辞粤，西归已梦周。

本非游说客，空愧黑貂裘。